我生于70年代初,成长在偏僻的大学校园内。今天,我鼓足勇气,说出这个隐藏在心中21年的秘密,借此表达我深深的歉意。
我上的小学和中学是附属于大学的,同学都是大学教职工的子女,因此从小到大的同学,基本没换过。事情就要从我的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Y说起。从小学到初中,我们是同班同学,我经常去Y家玩,Y的爸爸对我也很好。到了高中后,我们没在一个班,也分别交了新朋友。但我们还是把对方看成是最好的朋友,经常在一起玩,分享心底里最隐秘的想法。
那是在1987年,我们都上高中一年级,对女性充满了好奇。但是学校的管理异常严格,对早恋的事情想都不敢想。有一天,我们在一起玩的时候又说起女人。不知怎么,我突然提出,去看大学生谈恋爱。于是在一个晚上,我俩趴在树林里的地上,偷听大学生谈恋爱。到现在,我还清楚地记得,那两个学生连手都没牵,女生在大谈吃面条的各种方法,而男生基本没说话。回来后,Y又几次约我,再去看大学生谈恋爱。
当时是80年代末期,改革开放初见成果,同时中国人也初步接触了西方的生活方式。为了对抗腐朽生活方式的诱惑,当时在全国开展了“严打”活动,全国的形势都挺紧张的。那时,家里就不许我晚上再出去了。于是,Y只好喊了他的5个新朋友一起去。去过几次以后,事情逐步发生了变化。起因是他们几个偷听的时候,被大学生发现了,起了冲突。冲突中,他们占了上风,尝到了甜头。后来,他们就直接上去欺负男生,再往后就抢人家的钱和手表,最后发展到有人趁乱摸女生的脸和奶子。不到两个月的时间,他们干了10多次,直到被抓。他们被定性为团伙作案,Y因为是最初提议的人,被认定是团伙头目。当时的美国之音中文广播,连续几天报道了这个案子。“团伙+头目+抢劫+流氓+国际影响+严打”,Y被判了13年,最轻的一个判了4年。13年是有期徒刑中最重的,Y的爸爸在一个月内,头发全白了。两年后,Y在劳动中,压断了膀子,保外就医时,我们见了一面。再后来,听Y的爸爸说Y在牢里打伤了人,又增加了2年刑期。
现在的我,有美满的家庭和工作,过着安逸幸福的生活。而Y人生最美好的15年,只能在牢里度过。他重新获得自由时,已经30多岁了。如果没有我的那个馊主意,Y一定不会去做那些事,他和另外5个人,包括他们的家人,会有完全不同的生活。20多年过去了,Y的纯真笑容时常浮现在我脑海里,每当想起这件事,心像是被一块沉重的石头压着,久久不能平静。今天,借着这个平台,我说出了从没跟别人提过的秘密,借以表达对他们最深的歉意。如果以后有能力,我还会去找Y,尽最大的能力去帮助他。